2025-6-16 17:03:47
来源:东方网 选稿:顾天娇
作者:南航新疆分公司飞行部 相起举
我爸老相,是个和钢筋水泥打交道的建筑工,手掌糙得能当砂纸用,话少得像工地午休时关掉的搅拌机。而我,是南航新疆分公司的一名飞行员,天天和云彩飞机打招呼。按理说,我俩的职业距离,得用光年计算——可我家这倔老头,偏有本事用他尘土飞扬的“土法子”,在我云端轨迹上按下几个歪歪扭扭的指纹印。
每次我拖着飞行箱回家,他就跟变戏法似的,从那个磨得油亮的工具袋深处,掏出些匪夷所思的“土特产”:几瓶印着“某某建筑公司”的藿香正气水,甚至还有一次是块沉甸甸、带着新鲜水泥点子的漂亮鹅卵石。“天上飘着怪冷的,搓手!”这是他装作不经意撂下的话语,而我也半开玩笑的说“藿香正气水那味不得把旅客熏跑了!”,但是还会收下他的礼物。
最绝的是有次我执行航班任务离家前,他吭哧吭哧掏了半天,从口袋里掏出个粗笨的小木飞机,机翼明显一高一低,机身上还用红油漆歪歪扭扭写着CSN。那飞机“丑”得惊心动魄,活像被起重机砸过,我憋着笑塞进飞行箱深处。后来听说,他为了找块合适的木头,硬是找理由拆解了他那还能使用的建筑工具,还被他的同事打趣到“不务正业”。
可惜啊,这倔老头三年前永远地离开了我。那年春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心梗,让他那部轰鸣了半辈子的“老机器”彻底熄了火,而我也因为工作原因,在他告别世界的最后时刻并没有陪在父亲身边,家里少了他沉重的脚步声、还有工具袋往地上一墩的闷响,静得让人心慌。
我的父亲老相,他看不懂精密的航图,却固执地描画儿子每一次飞行与归巢;他不明白高空湍流,却用最朴素的感知,焦灼地记挂我可能穿越的每一片风雨。是他以建筑工人的倔强方式,在儿子辽阔的飞行版图上,用牵挂刻下的、属于他的坐标。那条由他目光拧成的、无形的安全绳,从未因他的离去而崩断。它一头系在我轰鸣的引擎上,另一头,牢牢锚定在云端之下,是那片由无数像他一样的粗糙手掌垒起的温暖人间。老相用砖石和沉默的爱,在尘世深处为我筑了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,穿透云层,笔直地照进驾驶舱,亮堂得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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